圓木器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很遠,河姆渡新石器遺址中就出土了很多圓木漆碗。宋代開始,人們習慣以“作”命名各種手工業(yè)。木作是指人們運用一定的工具把木頭做成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一個過程。傳統木作可分為:大木作(建筑類)、細木作(家具類)、方木作(棺材類)、圓木作(盆桶類)、舟船木作(造修船類)、農木作(農具類)、雕木作(雕花)等。圓木作是指制作各種生產、生活用的木桶、木盆等帶弧度的木器的一個過程。
十里紅妝隊伍里的圓木器
現代隨著搪瓷、塑料的出現,圓木作越來越少,留存下來為數不多的圓木器,也已被洗去塵埃,變成了博物館的珍藏,它們記載著圓木作曾經的輝煌。要知道,在20年前,圓木器是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水桶、飯桶、果桶、馬桶、澡桶、腳桶、臉盆、果盤等等,這些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件都出自圓木師傅之手。浙江樂清湯西村有宗譜記載,明清時期,村里有400多家圓木作坊,其技藝之精美,內容之豐富,題材之多樣,影響全國。難怪當地有人說十里紅妝隊伍里,除新娘子外,最有看頭的就數那一擔擔、一杠杠的圓木器了。
桶類
木桶是紅妝圓木器中最有特色,并且品種最為豐富的一類。有米桶、水桶、茶壺桶、果桶、梳頭桶、首飾桶、討奶桶、洗腳桶、馬桶、子孫桶等,都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具。桶體朱紅透亮,造型千姿百態(tài),雕刻精美,飾金錯銀,線條變化富有女性韻律,洋溢著女性特有的氣息??梢哉f,桶類是最能表現女性個性的,直接體現女性審美情趣的家具。
雙提桶
桶體圓球形,下有圈足,上接流線狀細圓提梁,似高高甩起的細繩。線條變化富有韻律感,仿佛江南女子婀娜起舞時的楊柳蠻腰。這種小提桶是寧紹一帶最常見的小木器,田間送飯,走親訪友送干果點心,都少不了它。
提桶通體光素髹朱漆, 流暢的提手和桶體線條一虛一實,一陰一陽。提桶造型圓潤而空靈,簡約而委婉,質樸中透著高雅(如圖1-1)。
這個提桶在工藝上采用了原木拼接、提手燒彎、銅絲緊匝、堆塑貼金等技藝,精美絕倫(如圖1-2)。
果桶
果桶是最常見的圓木器,造型也最豐富,主要用于盛放干果、雜糧、糕點、糖果之類。果桶中,有在蓋子頂上裝一顆琉璃珠子的,叫做“滴子桶”。滴子是果桶的點睛裝飾,琉璃珠子珠光寶氣,使光素的圓桶顯得精美華貴(如圖2-1、2-2、2-3)。
茶碗桶和茶壺桶
茶碗桶用于放置茶具。泡茶時,第一道茶水要倒掉,茶碗桶正是洗茶的用具。隔欄內外各三個底圈,可以放六只茶杯,茶水就盛在下面桶里(如圖3-1)。
茶壺桶是用于保溫的(如圖3-2)。古代沒有保溫瓶,就把瓷壺或砂壺放在茶桶內,邊上塞上棉花或羽毛保溫。茶壺嘴露在外面,可以倒茶水。
梳頭桶
閨房內都有用于梳妝打扮和存放首飾的鏡箱,其樣式和使用方法各地有所不同。紹興一帶女子梳妝用的是梳頭桶(如圖4)。有的梳頭桶上有提梁,提梁只能略往后傾斜,背后有個靠山,是擱置鏡子的架子;有的則沒有提梁,而是桶蓋的前半部分可以翻開直立,里面鑲有鏡子。寧波地區(qū)流行的是梳妝臺,設計成帶屏風的臺座型,下設小抽斗存放首飾。而臺州地區(qū)梳妝用的是梳妝箱,有的設計成縮小的床一樣,床面打開是盛放梳子、首飾的箱子,床底下橫藏一個小抽斗,很有特色。
浴桶和提水桶、拗斗
浴桶和提水桶、拗斗均是女子在內房沐浴的用具(如圖5-1、5-2)。拗斗是沐浴時用來舀水的,其造型獨特之處在于手柄內拗,這樣做是便于手握和舀水。
高腳桶
專供男子洗腳用的洗腳桶(如圖6)。舊時受男尊女卑觀念影響,女子在家要給丈夫端洗腳水,將洗腳桶端至床前,供丈夫坐在床沿洗腳。
討奶桶
女子婚后生育時,頭幾天沒奶水,需向村中有奶水的哺婦討奶,精致的討奶桶能為新婦贏得體面。因為奶水是裝不多的,所以討奶桶一般跟碗一樣大小,是桶類中最小的,與拗斗相似。討奶桶均有蓋,有捏手炳,桶上沿帶嘴,便于倒奶水(如圖7-1、7-2)。
子孫桶
子孫桶(如圖8-1、8-2、8-3),有的地區(qū)又叫馬桶。或正圓,或鴨蛋形,鮮紅如血,用朱砂色料涂飾。子孫桶不僅僅是衛(wèi)生器具,還可用于接生,故子孫桶被認為是子子孫孫投胎的神圣器物。倘若已誕有男丁,亦借用于女嬰接生;倘若妨礙生育男丁,則子孫桶可能變成溺殺女嬰的工具。
麻絲桶
麻絲桶(如圖9),是專門放麻絲的。麻絲是織布用的,搓好的麻絲又細又長,若沒有專門的器具來收納,不小心就會打結弄亂。鴨蛋形的翻蓋麻絲桶,方便取用,又可以移動。
盆盤類
面盆
面盆是洗臉用的,常放在面盆架上。有的面盆帶蓋,比較少見。絕大多數是木質的,且外表面髹朱漆,內側貼金(如圖10)。
祭盤
祭盤也叫果盤,或圓或六角,像盛開的花朵。盤心彩繪戲劇人物故事圖,是實用漂亮的藝術品(如圖11-1、11-2)。也有的祭盤黑漆作底,描金彩繪,精致中透著神秘。盒內有九果盤,獨木挖制,祭祖時用以奉上時鮮水果和菜肴,是家中的禮器。另一種祭盤是八只一套的多角盤,斗角優(yōu)美輕巧,做工繁難。沿海一帶祭盤做的最精致,如盛開的花朵。盤心彩繪相夫教子、和合二仙。
其他
和合
和合(如圖12)圓潤可愛,手感極佳,象征吉祥如意,百年好合。寧紹地區(qū)舊時新郎新娘盛放床頭果用具,器物通體朱漆地,蓋與盒體造型完全對稱,蓋面黑漆地描金繪圖飾,現模糊難辯,蓋與盒體各有兩處用雙股鐵絲做箍。盒內紅褐色。和合有婚配和和睦、和好之意:完全對稱的上下兩半,嚴密地扣合在一起,既暗喻了夫妻之事的甜蜜和諧,也象征了家庭生活的美滿幸福。
酒埕、酒壇
酒埕、酒壇(如圖13-1、13-2),用來裝酒的容器,也可用來盛放花生糖果之類干果。
提籃、擔籃
提籃、擔籃是用來盛放飯菜瓜果等食物的,可手提也可肩挑。通常用竹編而成,也有做成圓木器的(如圖14)。竹編的能透氣,叫“夏籃”,圓木器的不透氣,叫 “冬籃”,兩者形狀相同。
結語
即便是一件普通的日用圓木器,在十里紅妝里面都被精心打造成了一件吉祥華美的藝術品,這是舊時寧紹地區(qū)工匠們心靈手巧的直接體現,更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們精致生活的如實寫照。這些紅妝器具,在造型上體現了與女性體態(tài)特征及審美喜好相吻合的優(yōu)美線條及和諧的韻律感。其雕飾構思精巧,往往與器具本身相呼應,融為一體,使這些紅妝器具充滿動感和生氣。
光陰荏苒,純手工制作的圓木器,已淡出人間煙火——還有誰會使用圓木茶桶?有哪個母親還會把圓木馬桶給閨女當陪嫁?然而,即便它們的實用性已無法滿足現代的生活方式,但其技藝卻是一個民族的審美價值、思維方式和創(chuàng)造力的體現。它存留拾取了一個時代的生活方式和審美情趣,那種圓潤質樸的創(chuàng)造力,很家常,很生動,相信能給現代設計帶來很多靈感和啟發(fā)。